2013年3月1日 星期五

屁安

    那天我因為身體有些毛病(大多是好幾天都熬夜打LOL的緣故),去學校交完作業便痛苦地無法再上課。在圖書館躺了一、兩個小時後,在附近的活動中心買了一瓶可樂和不知名的零食,我靜靜地坐在一個靠窗的位子,看著午後的校園(偶爾吸吸鼻子)。我突然想起屁安。
    屁安是我的國中同學。他和我的關係首先是同班同學,再來是我國中最好朋友的前女友。我國中最好的朋友叫做屁董,他是一個白爛但是沒甚麼心機的人(國中時和我親印的人大多如此),他聰明,懂得不刻意地逗女生笑,這也是安當初喜歡他的緣故。他們兩個在國一時情竇初開,大概拍拖了一陣子。有次校外教學去六福村玩,我們平常一起打線上遊戲、ps2的屁孩夥伴們莫名其妙多出一個成績超好的屁安,他媽的原來是和屁董有那麼一下,當時的我竟然一點也沒發覺。
     不過這段感情很早就被我們國中導師給破壞了,我還記得那天放學,我和裴憨(另一個只會打電動的死屁孩)親眼看著屁安和屁董交換手機被發現,然後就被叫到前頭。之後的三年,屁董苦苦戀愛著屁安,這屁屁之戀還一直持續到高中,只可惜屁安國二之後就沒那麼喜歡屁董了。到現在我還記得每次中午下課屁董託我送上的綠奶,由於屁安不想接受屁董的好意,都是由我喝掉,每次都害我拉肚子。
     屁安國中可不叫屁安,上高中之後她突然莫名其妙地開始這麼稱呼自己,我也不懂為什麼,我猜是有那麼一點含著對屁董的紀念和愧疚。她過去叫做香菇,這自然是因為髮型的關係。說實在屁安長得還滿可愛的,有點像外國人,可是矮,腿也有點小粗。我們都說她是季節型正妹,冬天的時候由於厚重衣物的掩飾,讓她顯得紅通通的,加上香菇香菇的呼來喚去,就莫名其妙地有點可愛。可惜一到春夏,季節一換,我們都稱這叫賞味期限過了。
    由於長的還那麼有點可愛,加上她功課超好,屁安在我們班上可是非常搶手的人物。曾經明確表態的,包含屁董,就有三四個之多,曾經送上的禮物也是不可勝數。屁安的功課雖好,可是卻不算是讀書幫的一員,她的個性有趣,開得起玩笑,偶爾也會小小生氣,不過很快就沒事。我在國中功課也還過得去,常常在段考之後和屁安一起被排在教室的前面(國中都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排位子制度),我和那群讀書幫的人們實在處的不來,上下課無聊時都在鬧屁安。雖然不到幾個禮拜我就會被不堪其擾的老師換到後排,和屁安也算培養了不錯的友誼。屁董見我和屁安還算聊得來,常常藉我去打聽屁安的心理狀態,就這樣打打屁屁,三年之後,我上高中之後,和屁安倒還常常私下聯絡,談談心事。
    為什麼我和屁安我和屁安會那麼好呢?這個問題我也納悶了滿久。首先大抵是個性的關係,我一直是一個很隨便的人,屁安大概也有點隨興,像是屁董,和其他暗戀她的男人,大概都拘謹的很,沒辦法和我一樣那麼自然的和她相處,也不能像我這樣把她青青菜菜就嗆爆(她看到這點可能又有點意見了)。再來就是因為屁董每每託我去打應屁安的感情狀態,要我嘗試分析複合的可能,雖然我一直都告訴屁董不可能,不過這三年來扮演傳聲筒的角色,也和屁安建立了一定的友誼。最後,大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由於我一直都是很怕麻煩的人,朋友的前女友這種角色我是絕對不可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屁安明明白白知道這一點,大概才能那麼信任我。
    根據我對她的了解,說幾句中懇的話還算可以。屁安雖然可愛,但是不太愛打扮,總是穿著運動褲,綁著馬尾跑來跑去。她喜歡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是不像現在流行的文青那種跟風的趕流行,她只是,有一天,就會跑去學吉他,跑去攝影,跑去參加鋼琴比賽。她很實際,會因為想要推甄,參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才藝比賽,把自己的功課搞定;可是她另一方面又出人意表,作為我們班的常駐第一名,她的基測成績可上前二女子志願,卻選擇去念高職,理由很簡單,她說她不想再念書。她是一個獨特,可是甘於平凡的女孩,這點實在很迷人。
     上了高中之後,屁安在高職的電子科裡變得更加搶手。她常常在晚上突然打給我(那時候我可能一個人在籃球場投籃,或是待在自習的教室睡覺),然後叫我打回去(她就是那麼實際的人),我們會聊聊彼此的近況,她會和我說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她的人帶給她的困擾,我們會那麼聊個一兩個小時。我其實是不在意的,高中時代和現在的我,都不太打電話給誰,偶爾和屁安聊那一下,其實也不算什麼。
    現在想起,那實在是非常特別的日子。國中畢業之後,我考上一所男校。由於和國中女朋友的慘烈分手,我整個高中三年只有看小說和打籃球。屁安大概是我少數幾個有在連絡的異性。我們和國中時都差不多,就一直這樣到了大學。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屁安讀的大學正好在我隔壁。上了大學之後,我常常為了人際關係的事情煩惱,因為自己在國高中養成的直來直往的個性,和天生好惡分明的傾向。屁安還是一樣搶手,我常常去她打工的異國餐廳和她說話,幫她收拾打烊。偶爾她會來我們學校,吃我們學校麵包仿的提拉米蘇,做在午後的活動中心,我會翹課陪她,嗆她。一切和國中一樣,好像什麼也沒變。
    屁安還是一樣,常和我抱怨感情的煩惱。她對感情一直有一種很抽離的態度,雖然也是喜歡過男生,但總覺得太過麻煩。大二的時候,她和一個學長曖昧,(大概是因為我的催促和誘導)他們終於在一起了。那之後,我明瞭我和屁安這樣的關係不可能持續,便直接地這樣和她說了。屁安雖然之後還是不信邪的和我這樣鬼混,幾次學長怒吃一醋,我和她就漸漸斷了聯絡。
    我對她並沒有一絲愛戀的情感,即使她漂亮,上了大學,也開始小小展露自己的優勢。我喜歡和她相處,她可以容忍我帶著譏諷,同時低級下流的插科打渾,說得過分,她也會制止我,我們會向彼此道歉。我和她做過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像是她曾經困擾班上的流言扉語,純粹身分上,假用我的形象做她的男朋友(她還希望我能夠去她班上露面以取信鄉民);寒暑假時她也常跑來我家,看一些我推薦或著她推薦,六七零年代的美國電影;更別提莫名其妙的來電,我可能要陪她去哪家店、哪個地方,用她的智障型手機內建的超鳥畫素相機,拍一些莫名其妙的花兒草兒。
    我真的喜歡和她相處,她是一個單純沒有心機的人,我不用怕得罪她,因為她會馬上讓我知道,而且能夠明白,這只是我說話的白癡習慣,不會放在心上。在她面前,我不用擔心我的打扮是不是不合時宜,她喜歡獨特的東西,即使很多方面她都是一個很實際的人。她常常告誡我,叫我要圓滑一點,可是自己卻正是那個把我寵壞的女孩。
    我還記得,有天我一樣做在她工作的地方消磨時間,那時候我一直為未來感到迷茫。屁安告訴我:以後我們就一起開一輛小卡車去南部做回收吧。她是慈濟青年社的,男朋友就是在那裏交的。
     我說過了,她是一個獨特而甘於平凡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