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

緩慢而沉重的吐息聲
無論無何都不會消失地始終圍繞在身旁
買好的單程票靜靜地躺在皮夾的深處
早已不再寫信，總面對電視機沉沉睡去
腦袋沒想什麼，只是有個念頭始終揮散不去
妳告訴自己
有天一定要去看看冬天的海

每日通勤時，總是夢見同一個夢
自己獨自身處於一個空盪而冷氣強勁的超市
潔淨的櫥窗沒有任何東西，也不反射任何人的影子
就像活在某隻藍鯨的胃裡，跟著
一隻沒有表情也沒有呼吸的巨大的獸緩緩老去
總是在終點的前一站醒來
總是在意識到一切前醒來
分秒不差地

忘了是誰告訴自己的
妳只記得他曾經這樣描述，他說
冬天的海有美麗至極的雪花飛舞
遙遠的彼岸籠罩在時時搖晃的波光
那裡有木香四溢的獨棟房子
夜晚柴火劈啪作響
冒煙的溫泉就在家的旁邊
早晨總是安靜溫暖的細雨
親吻代替鬧鐘，愉快交談是最美味的餐點
重新大笑也開始流淚
每日擁抱，總是靜靜
擁抱

只是妳花了很多年才發現
其實，台北並不下雪
頭頂的總是人腳踩的又是另一個人
每次車廂開啟，幾個人站在邊緣
妳不曾認得任何一個人的臉
當然，也早已忘記那張曾經信誓旦旦的對妳保證
一定會帶妳去看看冬天的海的幼稚表情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就這樣了
總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什麼，
也想不起來